第74章（2/2）
漂亮皮囊第74章
&esp;&esp;往前是陡然割裂的十八岁，往后又是漫长而寒冷的冬天。
&esp;&esp;纪星唯的事不了了之，或许再过不久，就连夏理都会像其他人一样，渐渐让对方的身影从脑海中淡去。
&esp;&esp;“为什么要这样呢……”
&esp;&esp;夏理还在执著于他认为的事实。
&esp;&esp;“她不是也有自己的孩子吗？”
&esp;&esp;“为什么会想要别人的孩子死呢……”
&esp;&esp;徐知竞起初没能听懂，过了半晌才明白过来，夏理大抵是知道纪星唯父亲的情人动过要杀她的念头。
&esp;&esp;或许是想将夏理从思维的困境中解救出来。
&esp;&esp;徐知竞委婉地给出了他自以为更能被接受的暗示。
&esp;&esp;“是纪星唯做错事了。”
&esp;&esp;这个提醒似乎过于隐秘，夏理起初甚至想要反驳。
&esp;&esp;纪星唯明明什么都没有做错，她只是寻常地活着，无非是有些许傲慢。
&esp;&esp;“她太听纪阿姨的话了。”
&esp;&esp;听母亲的话又有什么错吗？
&esp;&esp;纪星唯的母亲那样爱她，又有什么理由去印证这句话。
&esp;&esp;夏理太过迟钝，直到数十分钟后才想起纪星唯在最后一夜的独白。
&esp;&esp;他也许早就猜到了，只是始终在回避这样的可能。
&esp;&esp;夏理不愿相信纪星唯的母亲也自私，更无法接受是她将纪星唯推向了死亡。
&esp;&esp;纪星唯是拥有全部爱意的公主。
&esp;&esp;要戴着王冠，在母亲的怀抱里昂着下巴说自己独一无二，是全宇宙的唯一。
&esp;&esp;可徐知竞就这么轻而易举地揭开了夏理不愿面对的事实。
&esp;&esp;将他奉若珍宝的亲缘之爱打上一道劣质的标签。
&esp;&esp;甚至要比乔书然无止境的嘱咐更能击溃夏理一贯的认知。
&esp;&esp;用以隔绝现实的结界轰然坍塌，残余一地废墟，顷刻间由纯真梦幻变为恒久的苍凉。
&esp;&esp;夏理控制不了地僵硬，四肢不住地颤抖。
&esp;&esp;那双早已麻木的眼睛终于蓄起波纹，失控般再度让眼泪零碎地缀满脸颊。
&esp;&esp;他什么话都说不出来。
&esp;&esp;内心却有无数情绪亟待发泄。
&esp;&esp;悬在下巴的泪珠摇摇欲坠，到底随着他扑向徐知竞的动作骤然敲在划分界线的杯架旁。
&esp;&esp;夏理死死卡住徐知竞的喉咙，骑在对方身上不断地收紧指节。
&esp;&esp;修剪整齐的指甲嵌进皮肤，掌心清晰地触碰到喉结与脉搏的每一次跳动。
&esp;&esp;夏理甚至说不清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。
&esp;&esp;是因为徐知竞将事实呈现在了他的眼前？
&esp;&esp;还是因为除了最残忍的徐知竞，再也不可能有其他人如此包容他的一切？
&esp;&esp;“是你把我变成这样的……”
&esp;&esp;夏理的眼泪还在落。
&esp;&esp;湿漉漉，扑簌簌掉到徐知竞的唇边。
&esp;&esp;后者并不反抗，而是这就么任由夏理发泄。
&esp;&esp;两颗棕褐色的，被阳光映得如融化的蜜糖般柔和的眼珠无甚情绪地盯着夏理。
&esp;&esp;仿佛他也已经为此厌倦，又同夏理一样，不知该如何收场。
&esp;&esp;“都怪你，都怪你……徐知竞……”
&esp;&esp;——
&esp;&esp;夏理又开始不断想起纪星唯。
&esp;&esp;与早先的情况略有区别，就连梦境都已然无法摆脱对方的影子。
&esp;&esp;穿着蓬蓬裙的公主与躺在血泊中的灰白躯壳交替出现。
&esp;&esp;偶尔并行，挤占夏理混乱的大脑。
&esp;&esp;服药建议上的药品名称换了又换。
&esp;&esp;从□□，西酞普兰换到莱博雷生，伏硫西汀。
&esp;&esp;可夏理依旧无法从困境中逃离，一味地沉默，麻木地看着纪星唯一次又一次倒在小小的过道间。
&esp;&esp;心跳没有一刻平静，自始至终无序地跳动。
&esp;&esp;精神的失控带来□□的负面反馈。
&esp;&esp;窒息、反胃、乏力、痉挛，以及不知从何处蔓延的疼痛不断侵扰着夏理，让他几乎没有一秒钟能够体验当下的生活。
&esp;&esp;部分人会在此时选择终结一切。
&esp;&esp;但夏理太害怕死亡了，只好咬着牙清醒地体会到所有的痛苦不断加深。
&esp;&esp;然后他又爬到了徐知竞的床上，亲手剥下束缚，以献出自己的方式，来换取片刻的快乐。
&esp;&esp;夏理的爱早已不能被称为爱情，而是一种用以粉饰痛苦与死欲的致幻剂。
&esp;&esp;活着成为一场期盼死亡的煎熬。
&esp;&esp;夏理意识到了这一点，过程从此变得无比漫长，甚至如同望不见尽头的永生。